陈俊穆:攀登艺术“圣山”

来源: 时间:2020-07-08 11:17:16

俗话说“字如其人”。

其实,画也如其人。

在别人说话时,油画家陈俊穆总是安静地听,微微眯缝的双眸始终注视着讲话者,眼波如水。

轮到自己说话时,他也是轻声细语,白净的脸上溢满微笑。

很难想像,这个沉静谦和的男人,正在国际画坛迎来一次次“高光时刻”——

他的画作,被法国顶级艺术品拍卖行一眼相中,即将与毕加索、莫奈、梵高等传奇大师的作品一起竞拍。

他的画风,内敛稳健又不失热烈,含蓄婉约又不乏奔放,让“油画圣殿”巴黎的顶尖博物馆为之倾倒。

他的画技,兼具西方绘画的“形”和东方艺术的“神”,让刁钻的国际艺术评论家也不得不点赞。

……

8月19日,陈俊穆做客华龙网文化艺术中心,以口为笔、以言为墨,勾勒出一位画者攀登艺术“圣山”的奋斗心路——

世家之“缘”

“绘画可以使孩子一生更加富于色彩,使孩子更能发现生活中美的东西,并使孩子具有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卡尔威特

陈俊穆小时候,父亲对他说:“人这一辈子就像爬山——要不断努力朝上攀爬!”

陈俊穆记住了这句话。没曾想,他要爬的“山”,竟和父亲的一模一样。

陈俊穆生于丰都县一个艺术世家。爷爷是资深摄影师,父亲则是国画和书法“双料高手”。

自打记事时起,陈俊穆就浸淫在爷爷和父亲的作品中,渐渐培养出对色彩和线条的审美情趣,也催生出动手“描线涂色”的创作冲动。

他顺理成章地拿起了画笔。

一条攀登油画艺术“圣山”的梦想之路,就这样在他面前展开。

在父亲的专业指导下,陈俊穆的绘画功底打得很牢。15岁时,他考进了四川美术学院附属中学,后来又进入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深造。

求学八年,他如饥似渴地练“技”。

“八年里,我系统学习了西方绘画技巧和艺术理论,对油画这种西方艺术形式有了一定的理性认识,并开始学以致用。”陈俊穆说。

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身边的人、事、风景都画下来。

为此,陈俊穆开始行走。

他畅游在巴山渝水之间,在画布上描摹故乡的峡江烟波和峰峦叠嶂;也频频跟随老师去往西部苗、藏等少数民族聚居区,用画笔勾勒别具风情的村寨日常。

行走间,陈俊穆初露锋芒。

1987年,一位画廊老板到川美收购画作。

像这样眼光刁钻的艺术品商人,通常只看得上老师们的作品。

却不想,来到学院展示区一看,这位老板立即被一幅名叫《晨曦》的学生画作吸引了。

就见画布之上,一位苗族少女背对观者,正在梳妆。

少女身旁,饱经烟火气的土墙沧桑斑驳,明暗变幻的色块勾勒出若有若无的晨光。

这幅画的奇妙之处在于,虽然画中人背对观者,却能让人感觉到苗家少女含蓄的美;虽然画面上没有描绘一丝光,却能让人感受到从老屋天棚倾泻而下的光影;虽然画作无声,却能引发人们的想象——在少女梳妆的老屋外,在炊烟袅袅的苗寨间,在温柔明媚的晨光下,早起的鸟儿正在歌唱……

这种朴素而内敛的写实主义之美,深深吸引了画廊老板。

他当即决定以高价买下这幅画。

而这幅画的作者,正是陈俊穆。

手里捏着卖画的“巨款”,这位寡言少语的年轻画家心里很“甜”。

1990年,陈俊穆大学毕业,分配到当地画院工作。

在这里,油画技法渐渐精熟的陈俊穆,很快收获了另一种更加强烈的心灵体验。

精神之“境”

“艺术的目的不是要去表现事物的外貌,而是要去表现事物的内在意义。”——亚里士多德

2001年,陈俊穆因公到西藏阿里寻找创作素材。

初次来到雪域高原,他出现了高原反应,被头昏、呕吐、胸疼折磨得“没了人形”。

这时,几名游客及时伸出援手,始终陪在他身边,并“护送”他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来自旁人的悉心照料和沿途绮丽壮阔的雪域风光,让陈俊穆深感温暖,同时也引发了他的思考。

“人类心灵深处的美,衬托了雪域高原壮阔的美;雪域高原的美,也成就了人性纯净温暖的美。”

细细品味着这种“美”,陈俊穆拿起画笔,画下了后来成为他艺术生涯转折点的巨幅油画——《圣山》。

历时两年,《圣山》崛起在画布之上。

令人惊奇的是,这幅巨画中并不见山,而是描绘了一组藏族同胞的群像。

蓝天白云之下,他们前行在通往圣山的道路上,每一张面孔都安宁肃穆,每一双眼睛都清透安详。

天、地、人,以几何结构的张力和丰富细节的感染力,在整体上呈现出一种纯净而高远的和谐统一;生态和个体、自然和人文,就这样相互依托、相互成就。

这种“天人合一”的意境,正是陈俊穆希望表达的。

这次创作经历,让他不禁心头一颤。

经过漫长的练“技”之后,《圣山》猛地激活了他从“量变”到“质变”的拐点,也让他找到了一片全面提升自身艺术表达的辽阔天空——那就是推动自己的绘画语言从追求写实的“形”,向追求“形”“神”兼顾的“意”转变。

“砰!”

就像一颗在春风中发芽的金色种子,一种全新的创作冲动在陈俊穆心里破土而出。

哲思之“辩”

“作画贵在似与不似之间,不似则欺世,似则媚俗。”——齐白石

创作《圣山》的同一年,陈俊穆辞去了画院的工作,进入中国人民大学徐悲鸿艺术学院高级研修班深造,师从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徐悲鸿的大弟子冯法祀教授。

开学不到一个月,陈俊穆就以扎实的绘画功底和独特的表达方式获得了徐悲鸿艺术学院院长、徐悲鸿之子徐庆平的赞赏,并留校任教。

在此后十余年,陈俊穆虽然画技精进,却始终没有举办个人画展,也没有任何高调炫技的举动。

他到底在干什么?

陈俊穆一直在琢磨一个“哲学问题”:“艺术,究竟要表达什么?又应该如何表达?”

从创作《圣山》开始,这个问题就萦绕在他心中。在人大学习和工作期间,随着在绘画理论和技法方面的不断积累,再加上老一辈画坛名家的言传身教,让他逐渐找到了答案。

“艺术一定不是生活之再现,也非生活之复制,更非视觉和拼图游戏。”

“它是一种独立的生命样式,它像科学一样严谨缜密,又像诗歌一样多情唯美。”

“对于生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态度和认知,而不同的认知又构建出形形色色的表达方式。”

……

通过一系列艺术哲学层面的思辨,陈俊穆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我要追求具有个体特征的、既严谨缜密又多情唯美的表达”!

至此,一个比单纯“画画”更加远大的梦想,在陈俊穆心中冉冉升起。

可是,目标虽然明确了,他所要寻找的又究竟是什么样的表达?

在学习西方油画技法的同时,陈俊穆也一直在“不务正业”——兼修国画、雕塑、陶艺等多种艺术形式。

在求解这个“哲学问题”的过程中,这些“副业”给了他灵感——

“西方绘画讲究写实,以精准的技法将对‘形’的追求发挥到了极致。”

“国画则更加注重精神层面的表达,以飘逸空灵的风格展现对‘意’的境界。”

“若能把两者结合起来,以完美的‘形’表达高远的‘意’,不就是一种全新的、甚至是完美的艺术形式?!”

……

在千百次苦思而不得之后,这个念头就像一声春雷,在陈俊穆心头轰然炸响。

东西之“魂”

“莫把丹青等闲看,无声诗里颂千秋。”——徐谓

2019年春天,法国巴黎。

陈俊穆来到这座被誉为“世界艺术之都”的国际大都会。

徜徉在穿城而过的塞纳河畔,行走在光亮圆滑的鹅卵石小径上,穿行过毕加索、莫迪里阿尼等画坛巨匠曾经畅饮的老酒馆……陈俊穆的肉体在巴黎的街巷中安静地游走,心灵却不断穿越这座城市的岁月荣光。

一路走来,他希望自己也能像巴黎画派闪耀的群星一样,能够在这座“艺术之都”留下点什么。

于是,他来这里举办了个人画展,并受到了欧洲著名拍卖行奥古特拍卖公司的青睐。

作为法国顶级艺术品拍卖行,奥古特拍卖公司将陈俊穆的画作收入囊中,准备在今年10月20日竞拍。

而和他的画作一起竞拍的,还有莫奈、毕加索、梵高等西方绘画巨匠的作品。

同样是在巴黎个展期间,陈俊穆也成功吸引了当地顶尖博物馆的视线。

画展举办前夕,陈俊穆给巴黎一家顶尖博物馆送去了参加开幕式的邀请函。博物馆却表示不会参加画展,但邀请陈俊穆第二天到博物馆参观。

第二天,陈俊穆登门拜访,并把自己的画册送到了博物馆馆长手中。

当画册一页页翻开,馆长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迅速庄重起来。

仔细看完画册,馆长欣然同意出席画展开幕式,并在陈俊穆画展留言册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充满东方智慧的新艺术样式的诞生!”

十余年不曾举办个展的陈俊穆,为什么突然“高调”亮相?

原因有二。

第一个原因是他已经找到了梦想中的绘画表达方式。

“通过将东方艺术神韵和西方绘画技法相结合,我正在探索一种兼容并蓄的创作形式,希望能呈现出一种东西相融的神韵。”陈俊穆说。

在近年来的创作中,陈俊穆把这种理念融合到绘画技法之中,相继创作了一大批作品。

其中,《激情非洲》系列是典型代表。

这是一组非洲舞者和鼓手的群像——洁白画布上,穿着鲜艳的黑人舞者在尽情舞蹈。张扬的动作、陶醉的表情,一切似乎都很好地继承了西方油画对“形”的极致追求。

然而,在纯白的底色上,作者仿佛不经意间点缀的几朵鲜红色的“花瓣”,却将画中人的运动轨迹巧妙衬托了出来,也更加彰显了人物奔放热烈的神韵。

这些作为点睛之笔的“花瓣”,就是“东西相融”的成功实践。

怀揣着这样的作品,陈俊穆相继在北京798艺术区、阿联酋首都迪拜举办了个展,并进军全球公认的两大“艺术之都”——法国巴黎和美国纽约。在纽约,他成功在联合国总部举办了个展;在巴黎,他的作品让刁钻的法国艺术品评论家折服……

在进军西方艺术“圣殿”的同时,一个更大的“野心”也在陈俊穆心里渐渐萌发。

一次,在陈俊穆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参加艺术研讨会期间,一位在美国艺术圈颇有影响力的友人提出邀请:“留在美国发展吧。”

陈俊穆回答:“多谢,但我的根在中国。”

寥寥一语,道出了陈俊穆突然“高调”的另一原因。

在采访即将结束时,陈俊穆这样对记者解释自己的“野心”:“油画是舶来品,因此西方在这个艺术领域拥有绝对话语权——我希望有朝一日,中国油画也能拥有这样的话语权,我愿意为实现这个目标出一份力……”

说这话时,这个男人沉静的眼眸中,竟隐隐若有光。

原来,在他心中的“圣山”之巅,竟跳动着这样一颗如梵高的向日葵一般浓烈的初心。

华龙网-新重庆客户端记者 陆睿 杜典韵